首 航
1993年公司成立,船队经过一年多的建造陆续下水,1995年我与全局不同单位的9名同志被矿务局公开招聘为船队长走进了运输公司。印象中的船是长江大海中航行的大轮,上了船后才知晓是一拖轮拖10余条驳船,运载量1000余吨的船队。时年煤炭资源紧张,我与同分配到淮矿3号队的卢杰在老队长周运强的带领下从6月份上船直到8月份才将货源装齐。为此,我们这些新船队长有了明显的变化——脸都变黑了(和老队长一样,这是船上人的明显特征)。就这样带着船上人的明显特征在焦急的等待中迎来了首航。
盛夏的凌晨,长鸣的汽笛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长达几百米的驳船在轮船的牵引下缓缓移动。站在船头轰鸣的机器声很大但船队的行进速度却很慢(每小时6公里左右),清晰可见的山峰要跑上半天才能达到。初上船时的兴奋劲早已被单调的机器声给湮灭。太阳升高了,骄阳下的水面上气温出奇的高,阳光直射无处躲、无处藏。甲板上的铁皮烫得脚底生疼,不断往甲板上浇水,浇水降温,盼望着夜晚的来临。夜晚来临,骄阳的炙烤没有了,但新的麻烦又来了,数不清的蚊虫铺天盖地袭来,将人团团围住,那个“亲热劲”令人叫苦不迭。航行中的夜晚有些风还好受些,一旦船停下来,水面上的蚊虫大有把人抬走的气势(不无夸张地说一巴掌下去顺着指缝流血),只一个蚊虫便教我们领教了许多。接下来的过闸像过关一样:排队、等号、查验各种证照,所有手续齐了还得耐心地等待,因为还得付小费。船队一关关地通过,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伙食也越来越差,一是“打伙费”有限,二是航行途中补给困难。一个星期不沾荤那是什么滋味(这在船队是常有的事,因此我们这一批船队长都落下了一个毛病最馋红烧肉)!由于行进速度慢,船队是24 小时航行的,机器不停,人员三班倒,我想最能体会到时间的存在莫过于在船上生活了,轰鸣的机器声像巨大的钟摆敲击着你的心房,让你思绪万千……经过10余天的航行达到了目的地苏州吴县(此次航行较为顺利没有堵闸、没有堵风)。于是首航的记忆便是时间的煎熬、骄阳的炙烤、蚊虫的叮咬、……印证着所谓的人生三苦“使船、打铁、磨豆腐”。但这中有甜、有乐,有着别样的情趣。
跑闸
由于水位调节的需要,航行中要通过大大小小的许多船闸,到船闸办理各种手续称之为“跑闸”。跑闸要拎着沉甸甸的航行簿、要冒严寒顶酷暑、要跑上跑下、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待、还要有听得进各种言语的涵养。总之,跑闸要克服料想到的难题和未料想到的难题,跑闸是辛苦的,要是赶上堵闸这苦是加倍的。但是,正是这苦活却有许多船员争先恐后地要陪着你,因为跑闸可以上岸活动活动筋骨,可以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更重要的是可以改善生活。炎热的夏季一根鸭脖子和一瓶冰镇啤酒足以让你体会到幸福的滋味;刺骨的寒风中一瓶“捣开”(价低但口味纯正的白酒)就着猪蹄那滋味是要慢慢品味的(有时幸福感越低幸福的滋味就越长)。其实跑闸不仅仅只是这些,体会各种滋味,面对各种困难之后,跑闸磨练了你的意志、丰富了你的经验、锻炼了你的才干。当初跑闸的踊跃者今天还有许多依旧在跑闸,他们便是现在的船队长------王海、郝春友、沈宏卫、桑庆军、李飞……
打架
这个字眼给人以不好的联想,但当时的船队却时有发生。船队组建后从全局职工子弟中招了100多名船员,他们年轻而有朝气,与聘用的航运企业劳务工一起驾驶驳船。船队枯躁的工作环境和生活习性的不同让彼此间的矛盾渐渐显露,特别是外聘航运企业劳务工的自私自利更是让我们的船员看不惯,于是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船员与师傅由摩擦、争执到大打出手,最后许多船上的师傅都跑了。可能是在打架中得到了宣泄,这些年轻气盛的船员对打架有着很大的"兴趣",于是那几年各个船队在沿淮和运河中打架如同家常便饭,打出了品牌和名声,以至于时任船队大队长的徐经恒经理像救火似的到处奔波,为了遏制这种现象我们的许多船队长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有一次打架却令我感动至今。96年我们一个航次到宜兴,由于河道限制轮船到不了卸货码头,由小机船牵引到港卸货后逐个用篙撑出。所有的驳船都出来了只是不见尾档船,于是我和卢队长带小机船沿途巡查,在一偏僻的河道内看见尾档船正艰难的行进着,但船上只有一个人(规定配置2人)。上船后发现独自撑船的小伙子手臂上有伤,原来当地渔民借口驳船碰到鱼网而索赔,遭拒绝后继而强行抢夺跳板,于是便发生了争斗,争斗中另一个船员当了逃兵,留下的船员以其勇敢和无畏吓退了当地渔民,保住了公司的财物。这可敬的小伙子就是现在生产部的陈应军,他的行为震动了整个船队,我们充分肯定了其的“打架”行为,并借此引导船员正确对待打架现象,从那以后的3号队内部更团结、更友爱了,打架也就成为了历史。
喝酒
酒文化在中国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人人都有着自己的体味。由于常年水上作业,酒与船员的生活更是密不可分。记得第一次上船,老队长周运强为了表示欢迎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大碗盛菜、大碗斟酒,盘腿围坐在机舱板上,船长、老贵许多人来陪酒。气势很大,相比之下我和同来的卢队长显得很文弱。几巡下来,眼前的汉子们英雄本色尽显,黑红的脸庞挂满微笑争着来敬酒,这是不容、也不能拒绝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吧!不久,许多陪酒的渐渐都有了酒意,而我和卢队长依旧如初。水上作业是高风险行业,正常航行中是严格禁酒的,第一次船员们就知晓我和卢队长的酒量不可小觑,因此后来航行中违禁喝酒的便少了许多。于是,每一次喝酒都是那么的难得和珍贵。“船到码头人到岸”,那种愉悦是难以言表的,顺利到港、任务完成,少不了要喝上一顿的。菜很简单,有红烧肉就行;酒很平常,“捣开”来几瓶。这里喝酒是不用劝的更没有酒官司可打,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衣襟也敞开了胸怀。在这里酒缩短了我们和船员间的距离,增进了相互间的理解和信任。记得96年的冬季,船队在一偏僻的运河内轮叶损坏,方圆几十里没有船厂和起吊设施。怎么办?干等不是办法。用空驳船自己起吊,经过努力船尾渐渐抬起,轮叶露出水面。可是刺骨的寒风中如何下到水下?“队长拿瓶捣开咱们漱俩口!”多么熟悉的声音是王海,“队长咱也来俩口!”陈贵接着说。于是周忠平、王克才……轮流漱了起来。我和卢队长相视一笑也伸手抓起了酒瓶。寒风中暖暖的酒意终于激起了机器的轰鸣,这次喝酒没有红烧肉,我和卢队长一直很愧疚,这次喝酒我和卢队长酒量远远不如他们……正是这群海量的汉子、正是这普通的“捣开”才演绎出了在煤炭部获奖的由局电视台记者王京洲随船采访的电视专题片《风雨送煤人》、《过年》。
生命里有了船队生活的历史一辈子不后悔。点滴的回忆串起幸福的滋味,这滋味还在那歌声中、风雨中……谨以此文向依旧工作在船队的伙计们致以敬意!
(业务部张雷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