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脑旁,简单的忙碌过后,些许疲惫,默然想起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忍不住有了一些小小的感动。
离开码头已经整整10 年了。
1998年,也就是矿业集团最艰难的时候,我分配到了公司,由于条件的限制,公司没有食堂,也没有宿舍,生活很不便。我于是到了平圩码头,因为那里有食堂,有住的地方。
第一次到码头,感觉是脏、乱、差。码头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住的是在河堤下租赁的一套民居。最初还是不太适应,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随遇而安了。其实那时的码头真的很热闹,人多的时候,有十几口子,除了我们所谓的正式工外,还有退休返聘的、有下岗返聘的、有临时工。两间屋子摆了5、6张上下铺的铁床。大家住在一起,每天早晨起来,总能闻到一种酸酸的臭鞋子味道。人多吃饭时也特别热闹,吃饭也就像打仗,一锅饭端上来,很快就见底了。最记得我们曾开玩笑说,朱亮调离码头就是因为太能吃,老林(当时的码头长)实在忍受不了。码头夏夜的晚上是喧闹的,尤其是码头开资的日子,铲车司机、装卸工和我们有时凑在一起聚聚,虽然没有像样的菜,但他们光着膀子吆五喝六划拳喝酒的那份兴致,喝多了唱歌的、唱戏的,笑的、哭的,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至今让人难忘。
码头装卸工都是当地的村民,农忙时,他们分批到码头卸车、清理场地,农闲时,就大呼隆一起来。年龄大的50、60岁,小的15、6岁。他们之间几乎不称呼姓名,就喊“老康、小胖、老马、大黑”等外号。人多干活时,也有人偷懒,有时杠两句嘴也是常有的事,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空闲的时候,他们喜欢聚在一起打打牌,有时还来点小刺激,其实每次都是看牌的人比打牌人叫得还响,叫的还欢,运气不好的一天也就白干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用胶丝袋偷煤回家烧锅的事他们也没少干,但他们总体还是善良的,只要码头有事总是随叫随到。
在码头干活还是很辛苦的,有风的日子,煤灰被吹的是四处盘旋,漫天飞舞,每个人都变成了黑脸汉子,流汗后,每个人的脸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装卸工的工作更是辛苦,有时工作忙到半夜,10几个小时他们要不停的爬上爬下清扫车底的留煤,清扫场地,这种模式的工作,已经不是可以简单地用高强度来形容。
为了方便工作,公司在09年购置了一条水泥船,把水泥船改修成了四居室的工作船。有了工作船,生活环境得到了改善,我们有了电视,干净的卫生间和厨房。但由于工作原因,码头工作人员也逐渐减少了,也缺少些了往日的热闹。每到周末,其他人几乎都能回家,有时只有我一个人驻守工作船。闲看淮河落日,寂寞总是难免的。那时在码头有一家杂货店,店主夫妻俩非常淳朴,勤劳肯干。男主人姓谢,他们都喊他小谢,由于比我年长,我喊他“谢老板”。在那些寂寞的晚上,他们给了我些许温暖。我一个人时,总是陪我聊天,拉家常,有时还炒上两个小菜,让我陪他喝上两盅廉价的烧酒。
自从有了工作船,我们增加了一项业余活动,逮小鱼子,每天上班前把丝网沿着工作船四周撒下,过一段时间收一次网,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逮好几斤小鱼。那时同我们一起上班的曹老(退休返聘,退休前在潘二矿任工会主席)能烧一手好菜,把小鱼弄干净和上面用油炸后,再放上葱姜蒜干辣椒炖上,那种香味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从此,我们的餐桌上又多了一份免费的菜肴。
2000年,由于淮河水小,船队过不了蚌埠闸,为了解决矿业集团煤炭运输,公司在蚌埠闸下游租赁了蚌埠二码头,把煤炭用汽车短运至蚌埠二码头上船。为了中转煤炭方便,我们的工作船也拉到了蚌埠,装卸工也是从淮南带过去的。由于煤车要经过市区,白天不让通行,我们都是在晚上干活。有时一干就是一整晚。也就是在那时我看到了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流星雨。一边卸车,验收车辆,一边看着流星划过天际,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晚上干活,也不可能半夜起来看几个小时的流星雨,觉得还是挺值的。码头不远处就是蚌埠最大的小商品聚散地——蚌埠二马路小商品市场,白天我们没事就经常到二马路市场逛街,有时带着十几个装卸工出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甚有气势。时不常有人问到:“你们是哪里的”,他们总是说“我们是淮南矿务局的”,说这话时,他们是充满自信和自豪的。
在蚌埠码头时,认识了在码头工作的小黄和小陈 ,由于我们年龄相仿,加之工作关系,相互之间相处融洽,时常在一起打牌,一起逛街,一起喝酒。有事他们也会尽力帮忙,记得有一次拉煤车过市区时被扣,在蚌埠又人生地不熟,为了不耽误装船,我们找到小黄帮忙,他二话不说,通过他个人关系疏通,忙活了4、5个小时,解决了问题。既解决了车主之困,又没有耽误我们的工作进度。事后车主买了一条烟要感谢他,他说什么也没有收,一个劲的说我们是朋友,帮忙是人之常情,这件事既是帮你,也是帮他们自己。
我们在蚌埠待了有大半年,我们和装卸工在一起相处,到了外地,总感觉比在淮南更亲切,我们经常在一起逛街、聚餐、喝酒。遇到事情他们都也会挺身而出。有天夜里,我和胡守军逮了一个用架子车偷我们煤的父子俩,所有的装卸工和我们一起把偷煤的父子俩送到当地派出所,陪我们在派出所待了大半宿,最后我们追回了被盗的煤炭,由于被偷煤炭数量不多(五、六百公斤), 加之当地派出所维护本地人,批评了几句,也就把人放了,至于处罚也就不了了之。
那些年,有过苦,有过乐,像是一杯老酒,回味十足,匆匆而过的时光,虽然走的和水一样自然,可是,它却留下了可以追寻的印迹,以至于今天,我依旧还能想起,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不管是时过境迁,还是物是人非,那一份温暖仍让我难以忘怀。